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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一夜爆红到被疯狂质疑,香港“最美搬运工”后来怎么样了?

新读写 2020-09-10

独具人气的语文杂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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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017年,一则网友随手上传的视频,让搬运工朱芊佩迅速走红。

 

  视频里的她,背心搭热裤,徒手扛起一袋袋重达三、四十斤的货物时,会露出硬朗的肌肉线条,很快,“港版罗拉”的名字霸占了各大媒体的头条。



      自那以后,她接受过很多采访,上过很多次电视,展示过很多回如何轻松搬运50斤货物,获得性感、漂亮、健美等等夸奖无数。


      甚至连谭咏麟、林子祥这样的老牌明星们,都蹭着话题做宣传。



      前不久,歌手谭咏麟来到了朱芊佩工作的地方,想体验一下搬运工的生活。


      69岁的谭咏麟体格依然健壮,精神状态也很好,不过他穿了一件厚厚的棉袄,与身边只穿一件半袖的朱芊佩相比,差距有点大。


      

      谭咏麟和朱芊佩进行了一场掰手腕比赛。虽然谭咏麟的身材很好,胳膊上的肌肉也非常强壮,不过比起朱芊佩来说就差一些了。

      

      两人扳手腕,竟然赛了个不相上下。



      72岁的林子祥称5月将于香港红磡举行演唱会,为打击黄牛党炒卖门票,林子祥也与朱芊佩合作拍摄了一部抵制黄牛的宣传片。


      之前的TVB女星田蕊妮也曾经来过。田蕊妮工作了一会儿之后,便坦然说这个工作自己真干不了,太辛苦了。



      她的励志故事被疯狂传播的同时,随之而来的便是不断的质疑声:“长成这样干什么不好,非要做搬运工,炒作吧?”


      很多人猜测,朱芊佩就要翻身了。她完全可以通过这次意外的爆红“抓住机会”,逆风翻盘,改写人生。


      然而,并没有。




      今年年初,她受邀参加某相亲类节目,换上仙气飘飘的长裙,她看起来变了


      但是,即便与一位男嘉宾牵手成功,朱芊佩的工作和生活,丝毫没有任何的改变,她依然做着搬运工。



      去年,多部视频都追拍记录下朱芊佩的生活状态。


      每天清晨7点左右,她就要往背包里装好水果、蛋糕、工具和换穿的衣服(搬运工经常出汗,汗湿透衣服吹风容易生病),8点前准时开工。



      她在30度高温的香港流着汗,一天搬运近百单货物。几十斤几十斤的货物搬到推车上,或拉或拽运到地方。


      她一个月可以赚18000元。香港的生活成本很高,一份便当50元,租一间在世界殡仪馆对面这种“好地界”的5平米卧室要将近7000元,吃穿住用下来,18000元刚刚够生活,她至今没有存款。



      在那个5平方米的小窝里,有一个小电扇,一个单开门衣柜,一个梳妆台,一张单人床,一个立着的餐桌上摆着锅碗瓢盆,和一个被桌子挡住的冰箱。


      这屋子门都不能完全打开,来客人只能站着说话,没地方可坐,想要打开冰箱,便要将冰箱前的餐桌挪开,看着心酸,这不过是个存宿的地方,却是她口中的“家”。



      朱芊佩也想买房,然而连存款都没有的她,买房也只能是个愿望。


      火了之后,有人劝朱芊佩转行,去当健身教练或者拍戏。



      朱芊佩说,香港的健身教练很商业化,不会考虑客人的健康等问题,工作目标就是推销最贵的健身套餐,她做不来这样的事。她也不愿意做艺人,因为“不自由。”


      最初让她爆红的那段视频里,朱芊佩透露自己曾做过文员、酒店前台等,却不喜欢那些工作所需的“假面”,搬运工只需体力,工作“简单”,和男人同事相处起来,轻松,赚的也比较多。

 


  朱芊佩清楚自己想要的“踏实”生活:在大货车上匆匆忙忙吃一口盒饭,挺好的。


      她的梦想就是:“开一个大车,拥有自己的团队,然后每个人叫我老板。“


      相比那些易碎的彩虹泡泡,朱芊佩觉得肩上沉甸甸的粮油,更让她感到踏实,而且运输是她热爱的事业,就算全世界都无法理解,她也会坚持。


  自己选的路,她坚信自己会笑着走完。



01、


      31岁的朱芊佩,出生在香港,是家里的长女。


      因为父亲生意失败,她原本安定的生活戛然而止。随家人离开香港,6岁去台湾生活,在厦门读高中,直到17岁那年,她开始独自一人在香港谋生。


      借宿在姑妈家的朱芊佩,因为表哥要回来结婚而被请出家门。那一年,她读中学五年级。在被问到“你17岁就要自己养活自己,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多还在向父母要钱读书”的时候,她满脸的平静,却一连说了两遍“(他们是)幸福的小孩”。


      一个人闯荡的时候,睡过火车车厢,被人骗过积蓄,在被问及一个人生活,要自己养活自己怕不怕的时候,她的回答是“没得怕,怕又有什么用”



  她的脸小小的,眼睛大而明亮,脖子修长,走在人群中很容易被多看几眼。


  这也是为什么总有人质疑她的原因。


  搬运工是体力活,又苦又杂,现在的年轻男孩都不愿意干了,何况是个姑娘,还是她这样年轻又漂亮的姑娘。



  其实,朱芊佩也不是没干过别的。 


  她做过办公室文员,“不能用真心,戴面具做人,很累。”

 

  她做过保安,“虽然可以巡逻,但大半夜在一群大叔中间,怪怪的。”


  后来她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招“跟车员”的招聘广告,这个几乎见不到女性的行业,让朱芊佩感兴趣极了。


  从小别的女孩喜欢芭比娃娃,她喜欢堆积木、开车子,长大一点,爸爸常带她去看货柜码头,她总想自己跳上去开。


  搬运工在大多数人眼里是无可奈何的选择,但在朱芊佩看来,不会说话的货物比人好打交道,搬东西的同时可以锻炼身体,而且跟着车跑,自由自在的



  但偏见不可避免。


  去面试,老板看了一眼就让她走人,一个女孩子,能搬得动什么,别来添麻烦。

 

  朱芊佩不说话,弯下腰,“蹭”的一下,一只几十斤重的箱子稳稳地落在她窄窄的却厚实的肩膀上。“你看,我行的”。


 

  老板傻眼,这个小姑娘,长得小只,力气挺大,那就留下来试试,不行就走人。


  这一试,她整整“扛”了11年。

  去年,一档电视节目跟拍了她一天的送货行程。

 

一天从早上8点开始

先去仓库清点货物、搬货上车

再去九龙和港岛各个不同的商家送货

30多个单子送下来

 每天都要工作到晚上8、9点

只有周一可以早点收工



夏天,室外温度有30℃

巨大的厢式卡车里更是又闷又热

计算着时间

分秒必争的朱芊佩却浑然不觉



香港人流如织,交通拥堵

一站又一站,留给她的时间不多

午餐都是在车上解决

一罐意式肉酱,和着一盒白饭

饿起来,吃什么都香



酷暑天气

稍微搬几趟货衣服就被汗浸透了

没时间换衣服怎么办?

先把干爽的背心穿上

再把里面那件背心脱下来

难为情?干活,就顾不上这么多



她的包里,能翻出一整套工具

钳子、螺丝刀、扳手......

“推车老是坏,要自己赶快修啊”


  

  从一开始送物流,到运水果,再到现在最重的搬运粮油,朱芊佩成了香港运输业里的一段传奇,同行嘴里的“朱豪杰”。 


  豪杰,是指才能、才智出众的人。


  在运输行业,要成为豪杰很简单,凭一次能扛起的货物重量说话。


  需要两个跟车员的活,朱芊佩一个人就可以全部搞定。最多能一次搬起90公斤重物,她那小小的身躯里,爆发着不可思议的力量。在这座城市里,写下一个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都市寓言。



      “香港有句话说:‘赚快钱’,赚到快钱的人,才是有能力的人。但我自问没有这种能力,我觉得那不是长久之道。现在的工作对我来说,有种比较实在的感觉。”朱芊佩说。     


02、


  成名后,朱芊佩过往的生活细节被充分曝光。


  最艰难的时候,她曾在货车里睡了半年。如今她工作10年,生活依然不宽裕。


  走进她租住的房间,进门的地方,放着一块牌子,正对着床铺,起床就能看见,牌子上用英文写着“接受我是我”。


《送一百位女孩回家》截图


  她接受自己、接受现实,没有家、没有依靠。


      而更加触动人的,是她对工作的选择和对生活的态度。在接受记者采访中,她曾说:“有汗出有粮出,就没有什么问题。”


      她坚持着自己喜欢的这份工作,希望将来考一个车牌——也就是驾照,这样她能赚的更多,如果可以,希望为父母买上一套房子栖身。



      比起粉底的牌子和口红的色号,她更熟悉的,是每包大米、生粉、白糖的重量。


      工作中经常会受伤,有一次从货车掉下来摔伤了推,本来要休息两三个月,可是朱芊佩只休息了半天。


      最恐怖的一次,她在侧门上卸货,忽然整个人就像空中飞人那样从高处反着落下来。还好除了脚,她身体的其他地方没有受伤,如今想来“依旧怕怕的”。


      但是朱芊佩说,“经受了挫折才会让自己变得更强,所以这些都是小事,没问题的。”



      她说:“没有人不辛苦,只是我不喊疼。”


  从小看的电视里,塑造出的女性形象,往往都是娇柔含蓄、顺从乖巧的。


  而她想强大到有足够的勇气和实力,去选择自己要的人生。



  面对未来,她一步步朴实地计划着:之后要考驾照,做卡车司机,再到主管。


  她大方承认:我热爱这个行业,职业不分贵贱,不分性别,有梦想谁都了不起。



  面对爱情,她有自己清晰的标准:“要像个男子汉,脚踏实地,别老想着赚快钱。”



  在节目里,男嘉宾试探地问她“你会为了我放弃事业吗”。


  她小声却有力地给出答案,“如果要换工作,那也是因为我自己,而不是为了任何人。”



  怀着平凡的梦想,她要活成自己喜欢的模样。

 

03、


  爆红之后,朱芊佩的故事鼓舞了无数人,也产生了无数质疑声,但她对外界并不敏感,她很少上网搜自己的名字,手机里也没几个软件。


  网友好奇她之后的生活,但除了路上要合影的人变多了,和从前没什么差别。



  有人说她太笨,放弃大好的赚钱机会,但是面对无数可以投机的可能,她从没放弃过选择人生的主动权。


  朱芊佩选择回到香港的街巷里,因为她始终清醒,知道自己要什么。


  比起保持微笑,面对采访镜头,一遍遍重复自己看来并没有什么好歌颂的故事,她更喜欢搬货、推车、累到大汗淋漓的踏实感。



  因为在那里,她用臂膀扛起过的一袋大米、一壶油,一次次擦拭着部分人的偏见,赢得平等和尊重。


      在每一天每一趟送货的路上,货车巨大的挡风玻璃提供了一个极其好的视野, 朱芊佩说:这不是我的香港,但我的面前,是我的路。


你奋斗的样子,真美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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